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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·娘

已是三九的天氣,窗外寒風凜冽,滴水成冰。室內溫暖如春,陪著娘悠閒的看著電視,溫暖伴隨著親情,聊起了兒時的往事,說起了兒時故鄉的冬天。
  在我的記憶裡,兒時的冬天似乎格外冷,雪也格外多。東北風像刀一樣吹在臉上,割的疼疼的,雪花也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。謝道韞的「未若柳絮因風起」用在此時最恰當,每每這個季節,那雪花就把大地、村莊妝扮成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,潔白潔白的,一望無際的華北大平原正是「千里冰封,萬里雪飄」的勝景,大朵大朵的雪花伴著朔風漫天飛揚,鄉村裡靜地出奇,只有北風吹在樹梢上發出「吱吱」的如哨般的鳴叫,雪花落在樹枝上,再簌簌的落在地上。雪下的時間很長,積雪能沒過門檻,有時幾乎能沒過膝蓋。這時候,娘總是早早起來打掃雪。娘在雪地上踩下第一串腳印,我趴在窗上望著那些歪歪斜斜的腳印,我覺得娘就是開路的人!雪後天晴,積雪融化,屋簷上,經常垂掛著一尺多長晶瑩剔透的冰凌,我很欣賞堅硬的冰凌,有稜有角。我忍不住隨手摘一截冰凌塞到嘴裡,「嘎崩嘎崩」地嚼著,甜滋滋的,覺著冬天無比的甜美。
  兒時的農家屋子都是用厚厚的土坯壘成,屋裡有大大的土炕,炕的前面用磚頭壘成火爐,火爐的煙道與火炕相通,坐在火炕上燙得屁股熱乎乎地極為舒適。在那些個寒冷的日子裡,爐子裡的火總是旺旺的,冒著淡藍色的火苗。火爐口上坐著一隻鋁壺,火苗突突地舔噬壺底,壺裡的水冒著熱氣,發出生生地響聲。火越旺,那盤土炕就越發地溫暖,一家老少便在炕上取暖,大人們做著手裡的針線活,孩子們像歡快的小猴子一樣歡蹦亂跳,翻跟頭豎直立,把土炕上的被子弄得亂七八糟。
  兒時的天黑得似乎也特別的早,太陽彷彿只在天上呆了一小會,便又鑽回被窩裡睡懶覺去了。天黑下來,夜靜的出奇。那時候沒有電,只有用昏暗的煤油燈照明。上學的歲數到了,放學回到家裡晚上就趴在窗台上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寫作業,家裡的大炕就是臥室,就是書房,就是客廳,就是餐廳,還是娘的工廠。夜深了,娘把我和弟弟的被窩鋪好,灌上暖壺,打發我們睡覺。娘則在土炕的一角紡棉線,記得有時候夜裡兩三點鐘了,起床小解,看見娘的紡車還在不停地轉動中,母親手中潔白潔白的棉絨抽出綿綿不斷的銀線,又被層層絞到那根錠桿之上匯成一個胖胖的線砣子。當時娘說過,到年下要織出一機布匹來,也好給我們做來年的棉衣棉褲。勤勞的母親那架古老的紡車,伴著嗡嗡嚶嚶的聲響,彷彿一首古老而悠長的歌,永遠也唱不完,永遠也唱不衰。
  兒時的營養不好,由於扁桃腺經常發炎高燒,娘一夜一夜的守在我的身邊,伺候我吃藥打針,有時候我燒的說胡話,看著娘經常默默的落淚,我半睡半醒的時候,經常被娘攬在懷裡,依偎在娘的胸前,娘一刻也不曾鬆開,娘心臟的「彭彭」跳動聲就響在孩兒的耳邊,娘身體發出的熱湧遍了孩兒的全身。
  兒時的家裡很貧窮,沒有多少糧食,娘總是省吃儉用,勤儉持家,爸爸不在家,娘裡裡外外一把手,既要照顧我們,還要下地幹活掙工分。到了這個季節,就要給全家人做一年四季要穿的衣服和鞋子,不記得娘有清閒的時候,總是在辛苦的操勞。春節是孩子們最喜歡的節日,一年到頭鄉親們都該休息了。這個時候娘就要準備過年吃的東西,宰豬、蒸饅頭、做年菜,一直忙到年三十也不得休息,經常看見娘累的直不起腰來。穿上娘做的厚棉衣、新棉鞋,品嚐著娘做的年菜、年飯,加上過年的喜慶氣氛,心裡暖融融的。
  
  兒時艱苦的生活,卻因娘的疼而溫暖、卻因娘的愛而甜蜜,娘的血液灌溉了我的一生,娘的勤勞質樸影響了我的一生,娘的高尚品質照耀著我的人生之路。就在這寒冷的冬日裡,我仍然享受著娘溫暖的愛。
  兒時的冬天很冷、很冷,娘的愛很暖、很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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